台南往事9
*青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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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肠摊熏起阵烟，黄色柄头的刷子沾满香油一道道刷过细密井格的烧烤板，滴进去溅起火星飞到最前面的宋亚轩手臂上，烫得他往后撤了两步，老板卷了卷袖口，“靠后面站一点啦。”马嘉祺把宋亚轩的书包单手挎到肩膀上，拉过他两步，“烫到了？”
宋亚轩摇头说没事，刘耀文站在丁程鑫后面一点，盯着宋亚轩的眼神往回收收。四个人站在中间挡着道，那老板又问，“你们几个到底吃不吃？”
于是买了四根烤肠，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走着到了海边的马路。丁程鑫走在最前面，刘耀文两只手一手拿着一根烤肠跟在他侧边，竹签流下热油浸到粗糙的餐巾纸里，暂时保护了他的手指，他叫了好几声都没人搭理，嗓子转而变软，“丁哥，我错了。”
“你刚刚不是很凶？”丁程鑫瞥他一眼。
“我哪是凶，”刘耀文见缝解释道，“我是急，不是凶。”
“那你急什么？”丁程鑫阴阳怪气他，“怕我喜欢的是宋亚轩？”
刘耀文脚步忽地慢下来，丁程鑫还在往前走着，就这样默默跟着他的背影。
他知道丁程鑫喜欢男生是高一暑假，值丁程鑫上大二。两个人出去吃火锅，丁程鑫心情不好，喝醉酒说漏了嘴，“想去台南。”刘耀文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人走，当他说胡话，“好，去，去台南。”
丁程鑫手捶他的肩，“敷衍，你怎么不问为什么？”
刘耀文吃痛，差点没稳住，把丁程鑫又扶正了，叹了口气顺着他问，“那你为什么想去台南？”
“因为——”丁程鑫对着刘耀文的耳朵悄悄分享了他的秘密，“我男朋友在台南啊。”
跟马嘉祺谈恋爱，丁程鑫不说这个，连刘耀文也不说。他爸妈很敏感，甚至跟刘耀文走太近也会被问。
刘耀文顿住了，“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男朋友在台南。”丁程鑫抬起头来，认认真真地说，“刘耀文，我说我喜欢男生。”
棕榈树叶的大片影子晃在路上，宋亚轩和马嘉祺走在他们后面，宋亚轩还是问，“哥，你不去找他吗？”
马嘉祺一直看着前面，宋亚轩觉得他在看丁程鑫，就听见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就今天吧。”宋亚轩回答，脚边踢飞一块石头，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又问马嘉祺，“你们是，在谈吗？”
马嘉祺听了笑，“你看不出来？”
“那你们吵架了啊？”又问。
“也没有。”宋亚轩第一次见马嘉祺这样的表情，“不对，也算是吧。”
说不明白，对丁程鑫永远是这样。又想起那时候回到学校，他说把U盘搞丢了，丁程鑫却不是很在意，转问他，“你看了吗，里面我存了部电影。”
咖啡店二楼角落的位置，落地窗外是阳光。马嘉祺点头，看了。
丁程鑫也点点头，“没什么想说的吗？”
马嘉祺咳嗽了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一句话说不明白。”
“一句话说不明白啊，”丁程鑫的语速放慢，故意说，“那就说两句，两句不行就三句，说到明白就行了呗。”
“是说不明白吗？还是不好意思说？”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红了的耳朵，故意反问道。马嘉祺转移话题，问他在写什么，丁程鑫就停笔，也刚好写完，“你自己问的啊。”
然后把那便签纸立起来，马嘉祺的眼神聚焦在那一小撮方格里。
——你喜欢我。
“别以为上次看电影你偷亲我我不知道。”丁程鑫眼睛很亮。
酷暑的热度穿过玻璃从他心里烧起，他喜欢丁程鑫，喜欢他亮晶晶的眼睛，喜欢他的勇敢，马嘉祺拿过那张便签纸，站起来越过桌子，“早说你知道，我就不装了啊，”落下光明正大的一个吻在丁程鑫嘴唇上，这下换丁程鑫的脸通红，他又若无其事坐回位置上，“怎么啦，刚才不是还什么都说，很不害臊吗？”
回过神来是台南的夜和凉风，水泥路的弯道，和丁程鑫的背影。他后来还是不知道那U盘丢哪里去了，丁程鑫说不重要啦，它已经完成它的使命了。马嘉祺一直望着丁程鑫背影，太想念，想念到忘记自己回台南的缘由，想念到仅仅这样望着一个背影就觉得安落。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大陆到台南，无数个打不通的电话，盛夏光年，他觉得自己变成歌里唱的必经溃烂。
“你为什么跟他吵架？”宋亚轩问，实在想不出马嘉祺有什么理由。
马嘉祺没回答，看那背影后面跟着的另一个，总是回头看，“你跟刘耀文怎么认识的？”
“就他转学过来，”宋亚轩照常回答，“在隔壁班。”
马嘉祺看刘耀文有点落寞的背影，又看见他转过头，“亚轩，你说他怎么总是回头看？”
宋亚轩有点无措，“干嘛问我，我哪知道。”
“反正不可能在看我，对吗？”马嘉祺去拿宋亚轩手上的烤肠，还有温度，“你去找刘耀文。”
“为什么？”宋亚轩很吃惊。
马嘉祺心里说他笨，叹了口气，“帮帮我，我要去找你丁哥了。”
宋亚轩松手，“喔。”
刘耀文跟着丁程鑫，又总是回头看宋亚轩，丁程鑫也没走得很快，脚步放慢等着他，他一慢刘耀文却更慢，回头说，“你是乌龟吗？”
刘耀文跟上去，两个人又走在一条线上，刘耀文问他，“不生气了吗。”
“我什么时候真的生过你气。”丁程鑫说。
夜晚散步的大人小孩走过，刘耀文看看丁程鑫手指，包着棕色创可贴。买完烤肠马嘉祺给他贴的，刘耀文看他从口袋里拿出来，觉得随身带创可贴也很神奇。丁程鑫不肯，转头要走，马嘉祺说了句别动，强硬地拉过他手给贴上了，面对面又不说话，他搞不懂这两人，看宋亚轩也很懵，恰好碰上宋亚轩一抬头，对上眼神相视又很尴尬，一下转开头看别的地方，风都沉默。
“如果我说喜欢右边的呢？”
“啊？”
“我钱包里的照片，右边的，宋亚轩。”丁程鑫学着刘耀文刚刚的话，走近了一点，“你有点喜欢他，对不对？”
刘耀文猛地停下来，“不是的。”
“不喜欢他为什么那么紧张？”
刘耀文摇头，“不是，没有紧张，只是......”
“只是什么？”
回答不出丁程鑫的话，刘耀文很苦恼。
丁程鑫往后瞥了瞥，看后面两人慢慢追上来，对刘耀文说，“哎，不喜欢就算咯，反正马嘉祺要跟我分手，看亚轩今天表现也挺喜欢我的样子，我喜欢亚轩去。”
“不行！”刘耀文马上说。丁程鑫哼了一句，“又不行？”
“你怎么这样啊。”刘耀文显得有点委屈，“你有马嘉祺了。”
“不是说了他要跟我分手？”
“反正不行。”
丁程鑫笑了，还想说些什么，刚好宋亚轩从后头追上来，听见了就问，“什么不行？”
刘耀文转过头去，一时无话，丁程鑫眯眯眼笑，拍拍宋亚轩肩膀，说没什么。宋亚轩看着这笑，更想不出马嘉祺有什么理由要跟丁程鑫吵架了，想起他的任务，说，“丁哥，刘耀文借我一下，我有事情跟他说。”
“去咯。”丁程鑫耸耸肩，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
宋亚轩站在原地，等马嘉祺走过去差不多追上他，才慢悠悠地又走起来。刘耀文跟着他，也不说话，他心里乱，想着刚才和丁程鑫说的那些，旁边走着宋亚轩，觉得心脏跳得比平时快一些。
“刘耀文，”宋亚轩确实有想问刘耀文的事，“喜欢左边那个还是右边那个，是什么意思。”
台南的夏天让心跳的频率重合了吗，还是让心脏沉在凤梨味道的酸奶里发酵了，每跳动一下都在空气中溢满乳酸菌，青春是这样的吗，像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听到的心跳源头，以为只有自己才是这个夜里最心乱如麻的人吗。宋亚轩的手擦过裤缝，越装得不在意，身体脉搏搏动就越像冬季羽绒服一样包裹他的全身，扑通，扑通。
刘耀文不会知道这个问题花费了他多少勇气。
宋亚轩觉得这两天好长好长，时间轴被拉得好长好长，具体到跟刘耀文见的每一面，每一秒，每一个因他而触动的回忆，是喜欢吗，两天的时间可以说喜欢吗，好像尚不至于，但是心为什么跳成这样？
“别跟来。”丁程鑫对马嘉祺说。
马嘉祺听见了，还是跟着，两步的距离，刚好可以看见丁程鑫侧脸，多了肉，看来还是有好好吃饭。
“再跟着我是猪。”
还是跟着。
“马嘉祺是猪。”
还是跟着。
“烦死了。”丁程鑫停下来，“你想怎样？”
马嘉祺还是保持着距离，叫他。大陆到台南，等到一句，“阿程，对不起。”
刘耀文知道从这场球赛开始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但他不知道是哪里发生了变化，是急剧飙高的身体激素还是因为触碰到宋亚轩身体感受到的温度经过一天还残留在他手掌心里，是液化冒出水珠的冰可乐还是宋亚轩的笑，是不断听到的五月天，还是这一刻的心跳，或者全都是，因为宋亚轩，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我喜欢宋亚轩吗？我有一点喜欢宋亚轩？
还没回答那个问题，宋亚轩却说，“我问着玩，你别当真。”
喜欢是简单的事情吗，问题的答案淹没在宋亚轩的笑容里，刘耀文觉得他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TBC,
极限青春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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